纯净的氢气_Eleonore

我知道,花朵不会自己从敞开的窗户里掉下来,特别还是在夜晚。但这无关紧要。

【刺客信条】【LEL】异端1.1

*CP:LEL无差(暂定)

*设定:圣殿茄X刺客E,涉及现代线,会不会刺客祖先全员出场还没想好,不过主要戏份还是大番茄和E叔

*慢慢写,慢慢发,愿望是不坑和不要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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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的内心深处有两种相反的情绪慢慢显现,恐惧与渴望:对可怕黑暗洞穴的恐惧,以及想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绝妙东西的渴望

——Leonardo Da Vinci


序列一  断裂的水晶


片段1

他正站在一个山洞前。

这结论来得十分突兀,但确实是他的第一个念头。就像是世间的第一道命令,词语闯入混沌,让光暗分离,露出天地的面貌。这之前他在哪里,之后要去哪里,似乎都是没有意义的问题。造物主仿佛只是从无尽的时空中截取出一个微不足道的片段来定义他的存在。他同时感受到亲密与疏离,亲密得如同他天生属于此地,却又疏离得好似上一刻还置身于广袤的虚无,下一秒便骤然出现在这里。

一方面,他感到奇怪,所有的事情都不合逻辑,然而却无法打心底升起半分真正的质疑,这矛盾的反应本身就令人疑惑;另一方面,他又不免在惊讶之余觉得格外新鲜,因为这一切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同一道难解的谜,而他永远欢迎谜题。

男孩转身去看来时走过的路,只见到无数嶙峋的巨石。回忆仍是一片空茫的烟雾,于是他肆意地畅想自己可能像传说中的英雄一般历经万千磨难才到达此地,沿着来路留下史诗与奇迹。随便找个诗人,就可以编出许多歌谣来阐释过去,它们需要的是辉煌而非真实,像所有传奇一样,重要的是磨难与胜利,而非原因和目的。在终点的时候记忆全是空白也没什么不好,多少人在旅途的终端都渴望回到最初,也许如今的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等到眺望得再远些,只见天边暮色渐深,层层晕染的霞光映衬着夕阳,柔和的光线落在石头上,与阴影形成恰到好处的比例,原本尖锐的棱角模糊起来,和谐地融入辉煌的天空。

有一瞬间,他目不转睛,呼吸变得又轻又缓,唯恐打扰了其中潜藏的秩序。自然向他展开一卷生机盎然的美丽图景,那份瑰丽透过眼睛接触到灵魂,攫住了他的心。

还有美妙的音乐:他听见溪水潺潺,风沙沙低语着拂过枝叶与野草,倦鸟此起彼伏地鸣叫着归巢……

它们明亮、温和、愉快、安全,符合世人的要求、期待与审美。假如男孩渴求的是欣赏,或者模仿、记录,都应当快步向前,投入它们的怀抱汲取灵感。

然而他没有。事实是,尽管对面前的景致满心喜爱,他仍止步不前,大半心思都想着背后的山洞,最后终于忍不住回转去端详它。

那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景致,另一个世界的入口:黑暗、静谧、神秘、深不可测。它的内部如此阴暗,远胜过无月的夜。在这里阳光也显得虚弱,仅仅停留于男孩脚下,不肯再前进一步。也许从远处望去,洞口会像是某种阴森可怖的怪物或者鬼魂的血盆大口,而自己则如同误入歧途的小小昆虫,即将被毫不留情地吞噬。一切都是未知,视觉的失效、经验的失效都使他体会到自己的脆弱,恐惧自然而然地在心底蔓延开来。

可是他依然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黑夜;感到口干舌燥的同时,还有一阵隐秘的战栗顺着脊背向上攀爬。

他闭上眼,察觉到心脏在疯狂地蹦跳,引起整个胸腔的振动,仿佛是它带动了所有肌肉的颤抖。这不过是种错觉,他知道,但同时也算是一道谜题。一直以来,他都很疑惑情绪与身体相互影响的原理,为何紧张、恐惧、兴奋等情绪会刺激到心脏这个器官?精神和肉体,处于不同层面的两者是通过什么互相转化,从而联系在一起?

正是同样的好奇催促着他发问:山洞里面会有什么?

世界有这么多未知,这么多问题等待解答。他不能停留在原地,不能假装安于现状。他想要观察,想要接近,想要碰触,想要理解。而且这还不够,发现之后,还应该有发明;了解之后,是运用,更是创新,是变革;他永不满足,迈出一步,就会想朝新的方向继续迈出下一步。

其他人或许认为这是贪婪,或者野心,但其实远没那么复杂,不过是最简单的求知与好奇罢了。贪婪与野心压榨的是旁人,他的好奇则只会压榨自己,而且这个唯一受到压榨的人本身也甘之如饴。

无声的黑暗可能代表了蠢蠢欲动的野兽、险恶可怖的威胁,也可能是与世隔绝的安宁、无人探访过的美。而后者的诱惑,他无法拒绝。

我的脚下可能是深渊,男孩艰难地权衡,也许只要迈出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如果能见识到深渊,也很值得。有时候,神秘,乃至恐怖本身,也会拥有致命的刺激和吸引力,构成美的一部分。何况扪心自问,他会愿意因为可能的痛苦与危险而停止寻觅,放任自己错过吗?

他应该……

脑海中的想法尚未成型,世界就猛地颤动起来。他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已然有无数道缝隙由天空蔓延至大地,它们不断延伸,汇聚成密密麻麻的蛛网,将世界切割成无数片段。

接下来恐怕会是天崩地裂,圣经中的末日审判恐怕也莫过于此。他想。只是这样的崩塌太过安静,缺少了火焰、毒烟、猛兽或者洪水,绝望的气氛就难免大打折扣。接下来,天使会像神父们所描绘的那样,带着上帝的旨意降临吗?它们会是纯粹的光芒,还是和壁龛上的画像并无两样?

可惜没有天使,也没有上帝。伴随着一声轻响,周围的环境倏地炸裂开,瞬间便支离破碎,如同跌落地上的镜面,残存的碎片则纷纷化作闪耀的细小粉末,飘荡着远去。

看上去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坠落着消失,唯有他留在原地。他试图伸出手去阻拦飘远的飞尘,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手俨然属于一位年轻男性,而不是男孩。似乎在世界消散的同时,他的身体结构也出现了变化。

这结论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很确定,无论刚才还是现在,他都是他自己,因为所有的体验和想法都很真实,身体的行动与精神的指令也完全一致。只是当他身处其中时,会自觉地合理化所有不正常的细节,即使察觉到它们的存在,却不能正确意识到它们代表了什么;像现在这样离开了那个场景,再去回想,才会发现那些违和与不连贯。

不管之前他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它都不够完整,或许正因如此,才会如此轻易地消失。

现在他仍然存在,不是因为自身强大,而更像是——如同嵌在沙滩上的小石块,浪潮会带走周围的细沙,却无法花费同样的力气动摇它——因为他更完整,也不属于那里,不属于那个精致而脆弱的景象。

但是他究竟属于哪里?这个问题即使是他自己也无法回答。

 “束……嗡嗡……是……碎……寄……嗡……”

断断续续的嘈杂声响从四面八方一同传来,他凝神静气,侧耳倾听,得到的却只是一片意义不明的呢喃絮语。相似的发音组合成难以理解的词句,他猜测这或许是种未曾在意大利广为传播的语言。这样的杂音干扰在思考问题时有些烦人,但正如他已经很习惯如何应对旁人无聊的交谈,只要足够有经验,无视它们其实不算非常困难。

世界消散后露出的“本质”也非常有趣。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朦胧的白色,接近地面之处漂浮着闪烁的光斑。但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最基本的规律并没有变化:他仍然能感受到距离,因为那些光斑同样是由近及远逐渐模糊;天与地虽然不甚分明,也远没有彻底融为一体。明明看不清楚地面的材质,却能感觉是结结实实地踩着什么,而非漂浮。试探着走动,蹦跳,乃至小步奔跑,简单的移动在这个处处透露出古怪的地方都可以做到。

有一瞬间,他为自己还是不能飞翔而感到一丝沮丧。

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很像场景轮换时的舞台,旧布景已经搬空了,新布景还没抬上来,场下的观众在窃窃私语,而被仓促推上台演员站在一片空白中央,茫然而不知所措。

自己拥有的信息实在太少,很难拼凑出什么真相。年轻人用左手抵住下巴,右手抱在胸前支撑住另外一个手肘——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经常用的姿势——来来回回地踱步。

这样安排意义何在?他可不是什么演员,比起表演,他反而更喜欢设计布景,关于剧院的布景可以说积攒了不少创意,尤其是quelle macchine(那些特效机械),如果能更为灵活地运用,整个舞台效果会提升不止一个层次。迄今为止他在发明这方面的直觉还从未出过偏差,这是毋庸置疑的,要知道他可是……

年轻人突然停顿了一下。

等等,他……他是……他是什么……不,不对……

……他是谁?

当这个问题浮现于脑海的时候,世界再次产生了剧烈的变动。原本悬浮在半空的光斑聚拢串联起来,形成直通天际的耀眼光柱;四周的雾气也渐渐散去,显露出背后愈发刺目的洁白光芒,那过度的明亮迫使他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而闭上眼睛。

但他还能听见,许多奇妙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入耳朵:既不是用凿子雕刻石料的“叮咚”,也不是砖头相互磕碰的“哐哐”或者木材承受重量时的“吱呀”,可他莫名地明白,那些闻所未闻的响动,是“建造”才会产生的音乐。

只是很快那声音就淡去了,他开始听见熟悉的、属于城市的喧闹:女人们的讨价还价、教士朗诵拉丁语的经文、商铺小贩的叫卖吆喝、孩童嬉闹的笑声、嘈杂的脚步、扫帚划过地面、衣料间不经意的摩擦……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风混杂着鲜花的气息拂过脸颊,温热的阳光慷慨地洒落在每一块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无中生有,让他联想起创世纪。所以这会是神看待人类的角度吗?搭建好无数个舞台,欣赏一幕幕悲喜剧集?

忽然,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又抓住它前后摇晃,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呼唤:“Leonardo? Leonardo……喂!Leonardo!快醒醒!” 起初那声音还压得很低,带着点犹豫和拘谨,但显然很快对方的耐心就已经告罄,耳畔徒然增大的音量震得他脑袋里嗡嗡作响。

嘿,我可清醒得很。一想到方才种种神奇的体验在另一个人看来不过是偷懒睡觉,年轻人就不免感到一种被误会的恼火,他一边在心底悄悄反驳,一边不情不愿地命令自己赶快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打扰他思考。我只是一时间还没搞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

所有纷繁的思绪在他看见那个“罪魁祸首”时都戛然而止: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太阳——明亮的,热情的,生机勃勃的,源源不断地向外辐射着温暖与光芒。

对面的人对此毫不知情。青年对“清醒过来”的他狡黠地眨眨眼睛,嘴角残留的笑容里还带着几分无法无天的孩子气。只要看到这样的神情,任谁也发不出火来。

“你这是在写生吗?虽说挺暖和的……” 还没等他作出什么反应,青年已经耸耸肩膀,大摇大摆地坐到身旁的石凳上,“但是佛罗伦萨的小偷也都很欣赏好天气,随便睡在这里的话,我觉得你的钱包可能会有异议。” 

闻言,他低下头扫视一圈,自己用以记录的本子确实正摊在腿间,左手握着的笔尖落在一幅基本完成的风景速写上。等他抬起头,正好撞进青年的眼睛里。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中不乏关心,不过更多的还是“幸好有我在”和“快来谢谢我”的那种得意洋洋,或许这样的态度也算是种傲慢,不过这些情绪是如此真挚又热烈,以至于他发现面对这样的情况,真的很难压制住微笑,更难去感觉讨厌。正相反,他只是满心喜爱地想要顺着对方,想要在这个朝气蓬勃的人眼里见到更多、满溢的快乐和骄傲。

没错,他怎么可能忘记对方,忘记这里,忘记自己,忘记这段日子?果然,还是因为之前是在梦里吧。毕竟梦境之中,一切不可思议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即使再有趣,再值得记录,也终究是个梦而已。

“大概是昨天睡得晚了些,还做了个奇怪的梦。谢谢你叫醒我,Ezio。” 于是他也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同时也不忘翻开新的一页,匆匆记下几个关于刚才梦境的要点。

听到有意思的单词,青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好奇地追问:“是怎么样的奇怪?”

“梦见了我小时候一段去山洞探险的经历……但吸引我的不是这次的梦境有多逼真。实际上,最不同的是,我确实意识到,自己以孩子的身份、孩子的思维体验了这个梦。一般来说,梦境的主体应该是做梦的人——即我们自己,做梦者塑造梦境的时候,会自然地以现在的自己为体验的主体。因为自己就是自己,所以他们不应该特别关注或者设定自己的形态,假使有人真的这样做了,至少他的思维也应该与现实中的一致,而不是……啊,真是抱歉,我周围很少有人对这方面的想法显示出兴趣,所以一激动就说得太多了。”说到感兴趣的话题,年轻的画家语速越来越快,不时配合着一些随意的手势抒发感情,直到他看见青年一脸困惑的懵懂表情,才猛地想起应该照顾对方的感受。

不要在客户面前跑题,不要说太多,也不要忘记察言观色:自从出师以后,他已经很久都没在社交上犯过这样重大的错误了。或许是Maria夫人对他太过理解包容,因此他也把相同的期待投射到了她的儿子身上;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人是Ezio。其实认真算的话,他们也不过是一周前由Maria夫人引着见过一面,但是这次再见,他却感觉像是面对一个十分亲密的陌生人,甚至一时忘形,喋喋不休起来。

“尽管不是我一开始想听的,不过你说的事情也很有意思啦!”出乎他的意料,似乎把他消失的笑意与短暂的沉默不语当作了失落,反而是Ezio自己连忙摆摆手大声辩解,“呃,那个,只是你说得太快,我不太跟得上……”

青年侧过头,窘迫地盯着地面,声音突然低了下去。Leonardo瞥了他一眼,只看见一个红红的耳尖。看起来,对方是真的很不习惯这么直白地承认自己的劣势。画家感到有些好笑,Auditore家二儿子在佛罗伦萨的名声挺大,他也多少有所耳闻,不过现在看来,倒不怪他的家人都纵容他四处闯祸:Ezio比传言所描述的好上太多,他值得这些,更不可能因此就变成一个糟糕的人。

“既然是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他收好本子和笔,站起身,面向还不太自在的青年玩笑似地行了一礼,伸出手,“那么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邀请先生你一起在佛罗伦萨散散步呢?”

Ezio轻而易举地被转移了话题,他憋着笑试图摆出一张因生气而显得严肃的脸,最后还是忍不住,笑着拍掉了画家的手:“嘿,Leonardo,这种话我比你熟多了!别用对付女孩子的那一套对付我!”

“我就当作答案是一个‘是’了。”Leonardo没有否认对方的话,只是也笑着将青年拉起来,领着他走上了自己平时散步会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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