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氢气_Eleonore

我知道,花朵不会自己从敞开的窗户里掉下来,特别还是在夜晚。但这无关紧要。

【刺客信条】【LEL】异端1.3

*CP:LEL无差(暂定)

*设定:圣殿茄X刺客E,私设很多,在原剧情基础上展开脑洞,争取做到大而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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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3

平心而论,Ezio拜访画家工作室的次数远称不上“频繁”:一个原因是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只消在同样活泼的佛罗伦萨城里转上一圈,总能找到些值得流连的乐趣,相比之下,Leonardo并不认为“观看自己全神贯注地工作”这件事能有什么格外独特的吸引力;另一个原因则在于,画家本人最近也较少待在那里,他将更多的时间花费在Medici家族的藏书室内,埋首翻阅神学的相关文献,以寻求“灵感”。尽管他对为其服务兴趣缺缺,却也得承认他们的收藏之丰富,在佛罗伦萨,或许在整个托斯卡纳都是首屈一指的。

更多的时候,青年找他只是替母亲跑跑腿,传句话,如果正巧Leonardo有时间,他们会简单地交谈几句。偶尔,Ezio也会在晚上出现,通常都是因为被Christina的父亲拒之门外,或者带着些亟待处理的伤口,抑或两者皆有。假如他实在没有和Pazzi(帕奇)家族的打手们挑衅打架的心情,也会到这里躲一躲,等到整座城市都陷入睡眠后再回家。通常画家都不太在意他来访与离开的具体时刻,因为Leonardo自己也极少早早休息——他更愿意拿出些时间享受黑夜的宁静。

然而这一天不太相同。事实上,Ezio能来,可以让他省去许多繁琐的考量,因此画家心情很好,谈话的兴致也比平日更浓。

他通常不会费心去掩饰自己的情绪,尤其是积极的那部分。如果这个世界使他感受到愉快,那么他无疑应当尽力回赠她的每一位子民,若是这份喜悦能经由他传递给其他人,鼓舞他们,就更是再好不过。只是人们通常不耐烦对他这样一位画家察言观色,更不要说从本就喜爱自言自语的Leonardo那里,辨别出他的自言自语如何比往日更多了。

但Ezio总能给他惊喜:青年落座还没多久,就开始调侃他,今天这么开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从对方挤眉弄眼拼命试图传达的意思来看,明显是十分希望画家给他描述一段与可爱女士们的浪漫邂逅之类的场景。可惜在这方面,Leonardo毫无遗憾地想,自己恐怕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的确是有好事,你能来我这里,我很高兴。”他背着手,走到被这句过分直白的真心话搞得愈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Ezio面前——青年甚至紧张地尽量挺直了上半身,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让画家联想起受惊而肢体僵硬的鸟类——微笑着把一个木制的小盒子推到对方怀里,“这是你的礼物,我自己做的小玩意。Tanti auguri a te, Ezio.(生日快乐,Ezio)”

青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他,过了一会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他的嘴张开又合上,反复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声音,手指则一直在轻柔地磨蹭着手里的盒子,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惊讶、喜悦,以及微妙的腼腆。Leonardo拉过椅子在他身旁坐下,习惯性地观察,尽管得到的结论与之前差异不大,仍不免觉得有趣:在莽撞或者傲慢的外表下,Ezio其实有颗被保护得极好、非常单纯的心,这与这个世界的规则大相径庭,却是画家最喜欢他的地方。

半晌,他才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向Leonardo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谢谢你,Leonardo。”

“你应得的。”画家摇摇头,以微笑回应他,“不过对待它的时候务必小心些,毕竟机关不像大理石那么坚固。”

于是得到了提示的Ezio低下头,开始好奇地鼓捣起自己的生日礼物。

从外表看,那只是个扣得严丝合缝的木头盒子,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开口下方的部分被整齐地切开,形成一个可供杠杆滑动的轨道。青年把它举起来对着光线仔细端详,隐隐约约见到金属齿轮的反光,可是内部机关的全貌,以及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仍不得而知。而在轨道最左侧,放着一个小小的手柄,结合轨道看好像是要拉过去的样子,但上面旋转的螺纹似乎又暗示需要拧动。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随便乱动,而是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制作者。

Leonardo不愿去打扰一个求知的灵魂独自探索,见他确实研究得差不多了,才指着那个手柄解释道:“先握住它往后转,盒盖就会打开,转不动了之后接着沿轨道拉动它就行,想要关闭盒子只需要把刚才的操作反过来:杠杆拉回原位,再朝前拧。”

Ezio按照画家的说明转动手柄,盒盖果然缓缓地向后打开,直到落成水平线,露出里面的事物来:几片大而纤薄的木片拢成一团,紧紧包裹住内里。猜不出这是什么的他只好继续依言拽着杠杆拉动,渐渐地,他就看出了端倪:一开始见到的,不过是最外层的一部分,守护着其中的花苞,这些不断舒展开的木片正是层层叠叠的花瓣。随着手柄的推进,一朵木制的玫瑰在他眼前缓缓绽放。

一朵随时随地都能为他绽放的、独一无二的玫瑰花,这就是Leonardo送给他的礼物。

“Leonardo,这真是……非常……美……”青年的赞叹近似呢喃,他小心地拨动着杠杆,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全神贯注地看花瓣开开合合。虽然他的注意力大半都仍集中在欣赏这份奇妙的礼物上,但画家听得出,他的赞美发自内心。

尽管Ezio的形容没有华丽的辞藻或是繁复的修辞,可大概没有艺术家会拒绝这样直率的赞赏,至少Leonardo无法拒绝:观者能由衷地体会并赞扬作品之“美”,正是他们所能给予创作者的最高评价。

他向后靠着椅背,在一旁悠闲地看着Ezio摆弄它。尝试关上盒子的时候,青年注意到了盒盖内侧刚才被忽略的文字,读了起来。Leonardo知道他向来不怎么喜欢学校里安排阅读的拉丁语作品,不过他觉得这篇诗歌很合适,对方应该会喜欢这个——

——Flos est puellarum, quam diligo, et rosa rosarum, quam semper video.(玫瑰中有一朵,我只能瞧见它;我爱的女孩啊,置身她们中间,恰是那朵花)

“噢,Leonardo,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想要把它送给Christina的。”Ezio朝他吐吐舌头,摇头晃脑地拖长了声音,结果反而是他自己先被逗笑了。

“你当然可以随意处置你的东西。不过我得先澄清才好:请把这看作一个祝福。”画家含笑拍拍他的胳膊,“我们所在的世界如此年轻,以至于它还没有开始懂得一个人心中能拥有怎样的爱。Tempus est iocundum(时光是美好的),Ezio,而爱是罕见的天赋,需要好好珍惜。”

青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答应下来,Leonardo也不强求。有时候,知道和理解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层次。这些事只能交给时间,如果Ezio活得够长久,就迟早有一天会明白。

“你会的可真多。”Ezio抚摸着明显是雕刻出来的花体字,从光滑的边缘就能看出工艺的精巧,忍不住感慨,“你知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以为你只是个画家来着……”

Leonardo哼了一声,与大多数艺术家不同,他一直都不满意这样的评价,无论说这话的人是谁:“任何人只要花上足够的时间钻研技艺,都能成为合格的画家。”

“是是是,我得为我的偏见向maestro(大师)道歉。”青年根本没被他一时的冷淡态度吓到,边笑边低头抚胸,坐着对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与空气接触的外层我刷了清漆,这样保存的时间可以延长很多,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防水。如果有什么运转不畅的问题,可以把它带过来告诉我,我会看看该怎么调整。”一旦他厚起脸皮,画家就无计可施,又不愿意顺着他往下说,只好干脆转而叮嘱起注意事项来。说着说着,也就忘记了转移话题的缘由,最后Leonardo还颇为惋惜地补充:“抱歉没办法送给你红玫瑰,我能找到的染料效果实在不尽如人意。”

青年将盒子放在膝上,转过头来看他,郑重其事地道谢。那双眼睛因兴奋和快乐而发亮,虹膜融化成蜜糖般的色泽:“这就已经太好了,足够好了。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画家看着他,最终也只是笑了笑,这样回答。

无论是从神态、语气还是动作,Leonardo都看得出来,他确实喜爱这个礼物。这让画家欣慰地感觉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复杂。

每当看到Ezio,他都难以避免地意识到时间正在以何等飞快的脚步向前奔跑,结局即将临近,天平上的砝码却并未向Auditore,还有他们身后的Medici家族倾斜多少。蛛网正在收紧,并且愈发迅速,Leonardo不敢低估其中的风险。这样的等待未免太过被动,太过迟钝,然而除了他,似乎所有人,包括老师以及隐修会的同僚们,都对此浑然不觉。

也许站在圣殿骑士的角度来看,他们的态度才是正常:政治斗争往往都会伴随着这样山雨欲来的气息,而且Rodrigo寻找碎片的计划从根本上与他们并无冲突,纵使对他的意图有质疑,也是找到碎片之后才能提出来的事。

唯有圣殿与刺客,才是始终势不两立的存在,一方的胜利就意味着另一方的消亡。至于在这场争斗中消逝的生命,很可惜,却也无可奈何。

但是他们不曾认识Ezio Auditore,不曾像Leonardo一样认识过他。

“对了,Leonardo,”Ezio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青年正满含希冀,眼巴巴地望着他看,就像每次有所求的时候一样,“等到Christina过生日,怎么样才能请你帮我给她设计礼物?得像妈妈一样聘请你吗?”

“Ezio,就算给你成本价,我还是觉得你连定金都付不起。说真的,你现在还经常因为没有钱给医生而来找我处理伤口呢。”虽然挺享受这样的眼神,但出于生计考虑,画家依然无情地向对方指明了残酷的现实。

青年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Leonardo都能想象到他脑袋里的齿轮如何咬合在一起,嘎吱嘎吱地开始努力转动:要怎么才能把钱攒下来?每个月要少受几次伤,少去多少回酒馆?唯一能保证不受伤的办法就是少打架,但是怎么甘心见到Pazzi家族的那群讨厌鬼就绕路走,又不是说怕了他们……

最后他还是开口将Ezio从冥思苦想中解救了出来:“没有钱的话,用时间来代替怎么样?我最近想画一幅肖像,正需要模特,Ezio,你可以来做这个。”

是的,给Ezio画一幅肖像画,这个念头已经在Leonardo的心里盘亘许久。若是想要留住印象,停滞时光,有什么办法能比画下来更好呢?作为纪念也好,无论如何,画一幅画都不会是个太坏的主意。

“这样根本卖不出去吧?”青年有些疑惑地问,眼里充满信任的笃定使画家的心感到格外沉重,“况且,Leonardo,我成年时的肖像肯定会委托给你,现在画一幅也没什么必要……”

有时Leonardo没有理由地厌烦Ezio所有吸引他喜爱的特征,假如他不是这么好的人,假如他性格、人品乃至相貌上有任何瑕疵,假如他并不无辜或者无知,画家都不会陷入眼下的窘境里,左右为难。问题在于,青年身上没有一处值得过分挑剔的地方,他甚至觉得对方毛躁莽撞的脾气和嘴角上的伤疤都很有趣味。

放弃吧,Leonardo,他对自己说,如果Ezio真有什么不好,你根本就不用开始这样一轮毫无意义的思考。

“不用太担心,比起需要出售的画,这其实更像是出于个人兴趣的练笔,就当是为你成年以后那幅画做准备也未尝不可。”他解释几句后,就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公事公办地介绍起条件来,“你可以每天黄昏过来,我们在院子里工作。那时的光线和阴影画人像最适宜。每次时间不会太长,因为环境条件不允许,相应地,画作完成的日期可能会拖得很久。”

Ezio听到这里时,摇着头笑得前仰后合:“天哪,Leonardo,你总是要考虑拖稿的风险!”

“我们之间不存在违约金,即使我画不完,风险也不大。”画家坚持说完了结论,半是生气半是想笑地去敲对方的额头,“所以你的决定?“

“没问题!我同意!”青年笑得气喘吁吁,在躲避他手指的间隙大声喊,“Leonardo你真是太好啦!”

“不,我一点都不好,事实上这个计划非常恶毒,旨在压缩你还能享受青春美好时光的时间。”他收回手,一本正经地反驳,表情认真的程度之深,让以为他在开玩笑的Ezio愣住了。青年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看了一段时间,见他面无表情,又毫无动摇,便似乎犹犹豫豫地考虑起这话的真实性。

眼看再玩下去可能会有些过分,Leonardo不再绷着脸假装严肃,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轻松:“哈哈,Ezio,我能对你做什么?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Ezio明显放松下来,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对他翻了个白眼,抱怨道:“Leonardo,你太可怕了,我总是分不清你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假装认真地胡说八道。”

Leonardo试着学他的样子瘫进椅子,懒洋洋地回答:“其实我也不太分得清啊。”

“这句话就是胡说八道。”青年愤愤地戳了戳他的大腿——Ezio的手指从扶手上垂下来能碰到的最近的地方。

画家不以为意,笑着问:“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Ezio不满地嘟哝了两声,没有理他。但是第二天的黄昏,在院子里摆好画架的Leonardo的确等来了自己的模特。

这项工作持续了六天,进行得还算顺利,画家已经基本打好了草图。第七天的下午,他收到消息,Auditore一家的所有男性成员都被士兵逮捕,审判将在转天上午开始。

他收起了工具和那张草图,或许过一阵子,还能凭记忆完善这幅画,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没必要现在进行。

可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画家还是坐到了院子里,自己也好奇到底还需要等待什么。

他坐在那里,从黄昏等到夜幕降临,没有人再来拜访。

于是Leonardo叹息着回到工作室,心里清楚,他的模特可能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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