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氢气_Eleonore

我知道,花朵不会自己从敞开的窗户里掉下来,特别还是在夜晚。但这无关紧要。

【刺客信条】【LEL】异端2.1

*CP:LEL无差(暂定)

*设定:圣殿茄X刺客E,这章揭示现代线设定,希望我写得足够明白,也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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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弱小的东西结合,塑造强大。同理,世界的一半与另一半彼此依靠,成就坚不可摧。

 ——Leonardo Da Vinci

 

序列二 神圣的酒杯

    

2017年7月,米兰。

距离2012年,也就是距离那场据说可能毁灭地球、最后却戛然而止的天灾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期间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迹象。事后,各国政府都及时发布了相关公告,各类媒体则纷纷请来不少科学家答疑解惑,证明危机已经彻底属于过去。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充足的宣传措施,加上这么漫长的安稳足以抹去心中的余悸,让他们重新回到琐碎而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去。

像是一滴水滴入汪洋,掀起微不可察的涟漪,水面就归于平静。但事实是,平静不过是个假象,海水的运动永无止息,水面下更是暗流涌动,稍微有点专业性的电视节目都能告诉你这个事实,Shaun Hastings(肖恩·黑斯廷斯)忍不住有些讽刺地想,只是人们拒绝接受而已,大多数人对待生活的真相就像对待历史——永不吸取经验或者教训。

现在他站在广场上,T恤、防雨外套、旅游鞋、双肩背包,热到死也不肯挽起袖子,一副英国游客的标准打扮。刺客举起手机,装模做样地给教堂拍了几张照片,又低头鼓捣了一阵,表现得俨然如同一个沉迷现代科技不可自拔的年轻人。

夏日向来是旅游旺季,作为著名景点之一,米兰大教堂的广场上来来往往的游客络绎不绝。放眼望去,有些人在导游身边围作一团,不时为其幽默的语言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些人捧着小册子,和两三好友对着景点指指点点地交谈,发表意见;也有独行者扛着相机挑剔地变换角度,试图得到最完美的作品。不同的发色与肤色融洽地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许多鸽子从空中落入人群中间,探头探脑地在地面上寻找食物,被好奇的旅者凑近了,也只是敷衍地扇扇翅膀扑腾几下,挪到一旁;偶尔有小孩子不知轻重地猛冲过来,它们才会恢复灵敏的本性,迅速振翅飞上天空,引发一片混乱的惊呼。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公费或自费旅游,虽说Shaun心里怀疑自己的“搭档”还记不记得。明明只是答应去帮几个女孩子照相,早知道居然能耽搁这么久,他就应该自己出马解决这件事:举起手机、调整角度、按下快门、归还手机、你看可以吗、谢谢、不客气、再也不见,说真的,这套流程能花费几分钟?

“我们还在出差,如果你记得的话。”他朝总算向自己走过来的人说,突然注意到对方手里多出来的东西,“……而且提前说好,我们经费有限,你把旅行手册拿回去,没人会同意报销的。”

来人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略带得意的微笑,只是那抹浅淡的笑意很快褪去了:“当然,只是短暂享受一下生活。这个也不需要报销,聊天时我说起自己第一次来米兰,又正在学英语,她们就坚持要给我买本英语版的来道谢。”

他相貌本来就十分俊朗,不过平日里说话行事,都有种严肃而正经的领袖气场压着,难免先入为主地让人感受到威严,别的反而就不甚明显。如今一笑起来,眼角眉梢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风流不羁的肆意,如同将剔透的钻石置于灯下,即使身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也显得熠熠生辉。

刺客没有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怀念,他清楚,那笑容并不完全是给自己的。也许这次是因为Claudia:在那些他们旁观过的记忆里,她似乎一直都是负责管账的人。

所幸这微笑持续得太过短暂,并没有引来什么额外的注目。谢谢了,这是他们目前最不需要的东西。

实在不应该为此感到奇怪,意大利人嘛,刺客有些麻木地默默安慰自己,何况都看过他一辈子的事迹,你还不知道他可以有多受欢迎吗?

没错,Ezio Auditore da Firenze,这位意大利的刺客导师此刻正站在他眼前,如假包换,身份则是他的搭档,虽然Shaun坚持认为自己的地位更像是保姆兼心理医生。哪怕就冲着这份工作有多专业不对口,Gravin(盖尔文)也应该给他们这些负责人涨工资。

事情发展至此的缘由,就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继当初抢夺圣裹布之后,他接着追查到了凤凰计划,却在潜入窃取情报时,意外发现了它的衍生项目二:Abstergo已经复制出Ezio和其他几位刺客大师,意图将他们作为武器投入使用。出于各种权衡与考虑,他们没法放着不管,只好改变计划,将错就错用正确的记忆激活这些人,暂时带回基地。

不可否认,对于人手紧缺的刺客组织来说,他们的到来非常重要。但如果非要问Shaun对这个状况,尤其是对自己的新搭档有什么感想,他只会评价为棘手。

非常棘手。

按理来说不该如此,他应该非常熟悉这些人才对,特别是Ezio,这也是Gravin安排他来负责关照对方的初衷。他知道他活动的年代与地点、他的经历,甚至他的家人和爱情,他为环绕在这个刺客周围的一切写了数不清的标注,填满了相当庞大的数据库……

但是见到活生生的真人时,他仍感到陌生。事实上,他得承认,自己其实并不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与所思所想。现代的刺客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或许使他觉得熟悉的,从来不是DNA序列中的意大利刺客,而是那个体验记忆的人。说到底,Ezio Auditore根本不需要任何数据库,所有那些资料都是为了另一个人,为了Desmond Miles而存在的。

他认识Desmond,却不认识Ezio。的确,Desmond曾做过一段时间的Ezio,但他永远不会成为Ezio,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正像Ezio也永远不会是Shaun怀念的那位朋友一样。

在一个人离去后才察觉对方的重要性超乎想象,这太痛了,简直是没有必要的自我折磨。他不愿意过多地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却难以停止回忆。能怎么办呢,回忆是他仅剩的东西,是他唯一能抓住不放的证据。

Shaun不认为Ezio知道这些事对自己而言意味这什么。同理,他也很难想象,本该安息的人百年后醒来会有怎样的感受。许多时候,Shaun都觉得,这个人看着他们,目光却停留在久远的过去。以前Desmond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典型的出血效应,可他属于现在,所以Shaun大可以帮助他,伸出手拉他回来。

问题是,你要怎么碰触一个来自曾经的影子?

搭档的时间越久,刺客就越清晰地意识到这种隔阂:平心而论,Ezio适应得很快,可Shaun却有种感觉,好像只要做出了决定,他随时都能彻底消失。

无关信任与否,对方最需要的是一个锚点,一个存在于此的意义,然而这里没人能给他,不会是Shaun,不会是Rebecca、Galina或者Gravin,不会是刺客组织中的任何人,甚至现代兄弟会的糟糕状况或者圣殿骑士的阴谋都不够,即使这份责任感是眼下Ezio行动的唯一理由。

所以才说,真是非常棘手。

“我们可以直接坐地铁去Tre Torri,City Life商业区就在那边。”现代刺客指了指左前方,从广场这里一眼就能望见那栋极具现代设计感的宏伟高楼。它面对着大教堂而建,顶端的Abstergo商标格外显眼。

他们此行的目标正是Abstergo公司的米兰分部,这里的娱乐部门新近资助了一个扫描修复文物的研究项目,还聘请了一些专业人士参与其中,对外宣称是为了新游戏的场景设计。听起来理由十分充分,但根据上次行动得到的资料以及黑客们提供的新信息,这次资助无疑与凤凰计划的衍生项目组有关,圣殿骑士似乎在寻找什么。至于他们目的何在,进展如何之类的问题,如果运气够好,等这次情报收集任务结束,刺客组织就能略知一二。

说起古迹,米兰这座城市虽然比不上罗马,但也绝不算稀少。时间久远的诸如斯福尔扎古堡、米兰大教堂、米兰王宫以及数不胜数的各类教堂和修道院,年代稍近的则有斯卡拉歌剧院、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等等,单靠猜测实在无法缩小范围,这也是为什么Shaun和Ezio必须要亲自去一趟。

不过假如按照知名程度来排列的话,也许人们更多地会想到的是那幅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起来的壁画……

Shaun下意识地瞥了身旁翻阅旅游说明的同伴一眼——米兰的介绍绝不可能避开世界名画《最后的晚餐》,估计在开头几页之内就会作为重要的看点提及。巧合的是,对方确实正在饶有兴致地阅读相关段落,毕竟壁画的缩略图就印在文字上方,让历史学家想忽略都做不到。

“想参观那个要提前很久预约,而且只能停留二十分钟。另外,虽然国家科技博物馆有专门的Da Vinci展区,但我认为你知道的比那里的介绍详细多了。”他难得试图用不带嘲讽的口吻做出“善意的”提醒,可惜不很成功,至少他自己感觉听起来像是大学助教在干巴巴地背诵教案,“说实话,尽管米兰以Da Vinci的逗留为荣,可这并不像罗马可以称为‘Bernini(贝尼尼)的城市’那样,随处可见他的作品。我可能不该这样说,但事实如此,如果你想怀念朋友,他其实没在这里留下很多痕迹。”

这话实在不怎么中听,甫一出口,连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的Rebecca都不满地“嘿”了他一句。但在Shaun看来,委婉毫无意义。真相避无可避,而对方迟早会察觉,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着他逐渐意识到这件事,还不如省去那冗长的过程,直接说个明白。

Ezio抬起头看过来,出乎他意料的是,意大利人欣然接受了他的说法,语气理所当然回答:“嗯,可以理解,Leonardo留下的大多数东西都很难说会属于哪座城市,它们应该是整个世界的财产。”

提及他的朋友时,他没有像之前陷入回忆那样出神或者微笑,但神情却难得地柔和下来,那双棕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愉快而骄傲的光芒。

Shaun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啪地一下合上手里的旅行指南,将它塞进身后的背包,颇为轻松地招呼自己往地铁站走,由红绳系好的小辫子跟着主人步伐的节奏在英国人眼前左摇右晃。

似乎心情变好了?可刺客在心底细细筛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你没有什么其他想去的地方了吗?我没有鼓励你这么干的意思……就是说,呃,现在还能有点时间。”因为对方的一反常态,向来能说会道的现代刺客在追上他开口时十分罕见地磕绊了几次,最后干脆闭上了嘴。

Rebecca只在耳机里哼笑了一声,不过Shaun无比确信,这肯定不是因为她善心大发,决定给自己留点面子。更大的可能是她现在关掉了麦克风,正在安全屋里没完没了地为他尴尬的聊天现场而哈哈大笑。

“你也说了没太大必要,我们确实在出差。”Ezio对着他眨了下左眼,“更早的时候我看过一些草稿,Leonardo也抱怨过很多次‘恶劣的创作条件’,我只是有些好奇……”

刚好在这时,地铁驶入站台,刹车时刺耳的巨大音浪瞬间淹没了所有交谈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不再浪费力气说话,这个话题也就此结束。

潜入任务进行得相当顺利,他们悄声无息地摸进主管的办公室。Ezio负责放风,Shaun和Rebecca一边小声斗着嘴,一边合作拷贝走了与凤凰计划相关的所有数据。

这次准备工作相当充足:他们拿到了大楼的平面图、警卫换班的时间表、门卡以及制服,加上Shaun的黑客技术、Ezio的鹰眼还有Rebecca的远程支援,绕过警报系统不成问题;而且因为Abstergo的办公室新近才搬入这里,场面仍然堪称混乱,所以安保上难免会出现些许疏漏,给刺客提供了可乘之机。

回到安全屋,Rebecca拿过他们带回来的U盘,斗志昂扬地去进行进一步的破解,Shaun和Gravin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又开始忙着同其他在外执行任务的小组取得联络、交换信息。

Ezio反而成了最闲的一个,他看看那两个沉迷工作、无暇他顾的年轻人,决定还是不要随便添乱。于是昔日的刺客导师选择老老实实地拉把椅子坐下,掏出没读完的旅行手册,开始接着“学习英语”。

这样的处境让他联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明明还什么都不知道,却凭着一股倔强横冲直撞地渴望复仇,恨不得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身上,谁都不能让他停下哪怕片刻。只有一个人例外:每次揣着密函去找Leonardo,一门心思扑在解密上的画家都会不耐烦地推着他去休息一下,别站在一旁碍事。

破解密函,那是唯一一件Ezio完全无从插手、只好旁观的事,在画家乱糟糟的工作室里,他总能感到安心,因为Leonardo会想出办法解决的,永远如此。经常地,他看着自己的朋友忙忙碌碌,研究许多难懂的问题,就像是透过Leonardo见证了一个崭新的、精彩的、全然不同的世界,尽管无法涉足,但仅仅是得知它的存在,就已经使他心满意足。

刺客大师将书翻回之前读过的地方,耶稣与他的十三位门徒赫然映入眼帘,令他忽然记起地铁站的那句未竟之言。即使是Ezio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幅壁画便能轻而易举地引出一段回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遗忘了很多事,但那些碎片也许从未像他认定的那样消失,而是安静地躺在大脑的角落里,只要他捡起它们,拭去上层的尘埃,就会和过去一样闪闪发光,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我只是好奇……

……他究竟有没有像和我说的那样“报复”回去。

“不懂构图的蠢货,还真敢要求我照着那些镶金嵌玉圣餐杯去画耶稣的酒杯。”记忆里的画家在自己眼前紧抱着双臂来回踱步,脊背挺直,湛蓝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与之相反的是他平静冰冷的声音,裹挟着足以冻结世上的任何火焰的严寒,“我倒是想问问他信仰的是耶稣还是圣杯,依我看,恐怕是圣餐杯上的那些宝石吧。”

要知道,Leonardo的刻薄非常难得,可见他的确是被气狠了。

Ezio记得,当时的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劝慰的话,立刻就被这句尖锐的讽刺逗得笑出声来,转向了幸灾乐祸:“噢,Leo,谁让你偏要按自己那个走到哪带到哪的破水杯来画最重要的杯子,都画成一样的玻璃杯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吗?”

夹杂着火焰的寒风凛冽地蹭着他的脸颊刮过,却没有造成哪怕一丝的疼痛。他的朋友像是驱赶蚊虫般轻蔑地挥了一下手,笃定而傲慢地宣布:“等着瞧吧,Ezio,桌子上绝对不会出现耶稣的杯子了。如果他还在这里纠缠,我就要当着公爵的面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圣杯就在画里的长袍之下,若是实在想看,劳烦大人自己去掀。”

画家最后到底有没有真的这么说,Ezio无从得知,他确实没有去过米兰,因此甚至没能找到机会看一眼那件作品完成后的模样。不过时至今日,在这本书中印刷的仿制品上,他确确实实只看见了十二个普普通通的玻璃杯。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苦涩裹着甜蜜,让人想要流泪,更想要会心地露出微笑。就像是从漫长的梦境醒来,只是一个转身,便遇见了百年前谜题未知的答案。仿佛它跟着自己跨越了漫长的时光,落在脚边。于是百年也变成瞬间,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一路走来,或许从不是孑然一身。

“哇哦!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Rebecca兴奋又暗藏焦虑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起身,和Shaun一起凑到屏幕边,顺着她手指指出的地方读下去,“凤凰计划衍生项目一取得进展……伊甸碎片19确认存在……应申请追加拨款……考虑后备实验体,谨防实验体一号死亡……”

“他们应该还没能准确定位这个碎片的所在,可惜的是目前的资料都没提到它是什么样子,也许是另一个苹果,但也可能是其他效力不同的圣器。”程序员简要地概括了一些要点,“至于衍生项目一的细节,这里也没太多说明,不过想想项目二,我们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项目一在2016年9月就开始了,而且能要求资金支持,至少说明Abstergo尝到了甜头。时间紧迫,我们落后了不少,得赶快通知Gravin这件事……”Shaun急忙直起身,想要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打开通讯。

还有他们都没有说出口,却都心知肚明的一个问题:邮件中提到的实验体一号,显然状况不容乐观。无论这个人是自愿参加还是被利用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也都是一条生命,没有谁的性命就应当这样消失。

Ezio伸出手按住了Shaun的动作。

因为邮件都是英语,他读得比两位现代刺客要慢一些,但也已经通读下来。意大利人指了指其中的一行字,冷静地问道:“既然这个项目的初始资料来自巴黎分部,那里应该就是下一个情报任务的目的地,现在哪个小组人在法国?”

他的态度多少安抚了另外两人过度紧张的神经,Shaun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回答:“现在法国境内没有外勤小组,倒是Arno和黑客组织的主教他们在一起,但他现在的状态想出任务至少要配上一名现代的内勤和外勤……”

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领悟了什么,惊恐地瞪着微笑的Ezio直摇头:“不不不,我跟你说,想都别想!”

只是这样色厉内荏的警告对行动力超群的刺客大师来说实在不痛不痒,没有任何威慑力。

“你把现状告诉Gravin,他十有八九也会这么安排,我们离得最近。”Ezio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如果这能安慰到你的话,我法语说得不错来着。”

“我知道,佛罗伦萨的法国姑娘们。”Shaun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丢下他和Rebecca,转身去和Gravin通话了。

Rebecca看着Shaun怒气冲冲的背影,吐吐舌头,偷偷和身边的Ezio说:“酷,我还没去过巴黎呢。”

“我也没有。”Ezio笑了笑,同样低声回应她,“祝我们都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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