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氢气_Eleonore

我知道,花朵不会自己从敞开的窗户里掉下来,特别还是在夜晚。但这无关紧要。

【刺客信条】【LEL】异端2.2

*CP:LEL无差(暂定)

*设定:圣殿茄X刺客E,本章番茄出场,有原创人物,挨揍不在线,因为我想写的是一个关于Leonardo的故事,Ezio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

片段1

1477年,米兰。

在米兰中心城区行动,必然会经过正在修建之中的大教堂。

昔日Sforza家族接管过城市管理权的同时,自然也继承了这座建筑的督造工作,毕竟无论统治者是谁,安抚民心的举措都不可或缺。它所需要的统筹和经费皆来源于政府,因此,这项重要的大型建造工程进展顺利与否,几乎可以看作米兰政治经济局势的晴雨表。

画家在教堂面前停下脚步,仰起头,神情专注地欣赏了一番尚未完工的外墙装饰:飞扶壁如肋骨般整齐地分列两侧,饰以精致的镂空花纹;由墙体延伸出的小尖塔鳞次栉比,径直指向天空;圣人与使徒各自归位,柔和而庄严地微笑,自顶端向下俯瞰众生。比起上次拜访米兰,整座教堂外观变得更加繁复细腻,虽然许多地方还搭建着脚手架,却仍不掩华美绚丽,可以想见未来落成时气象宏伟的盛况。

公国的现状的确与它相似,像是世间的许多事情一样:不能说尽善尽美,然而仍有希望。

正如他一路走来所观察到的那样:这种内忧外患的特殊时期,米兰的整体氛围要比佛罗伦萨严肃很多,从巡逻士兵的数量与戒备程度就看得出来;但普通平民似乎都对这情况习以为常,适应良好,显然使上流社会人心惶惶的斗争尚未传递到普通人中间,过度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

至少目前来说,战争还是距离人们很遥远的事。

哪怕实际掌权的公爵母亲与她各位小叔子的不合已经明明白白被推到了台前,但毫无疑问,Sforza家族还远远没到像曾经的Visconti家族那样山穷水尽的地步,无论谁赢得最终胜利,至少公爵之位大概还是会落回到一位姓氏相同的人头上。如果一定要谈论更远的威胁……比起大多数人警惕的那不勒斯,Leonardo个人反而觉得他们筛选敌人的眼光过于局限在意大利的范围之内。不过每当听到类似的论调,他也无意辩驳,目前来看,这种笼统的推测统统都做不得准,闲来当作活动头脑的益智游戏想想也就罢了,除了神们自己,从来都没人能斩钉截铁地肯定未来必然会以何种方式展现。

譬如他就从未预料到,米兰公国会在自己的命运中占据如此之大的位置。

Leonardo去年初秋时抵达这里,眼下已是转年的冬日。满打满算,他竟也在米兰度过了一整年有余的时光。随着年末愈发临近,年轻的艺术家不可免俗地想念起了佛罗伦萨——即使那不是他真正的家乡,可他在那里长大,度过了人生中极为重要的阶段,也已经熟悉并喜爱上了她的辉煌与无情。说得实际一些,当初工作室的布置可花费了他不少心思,使用起来自然会更合心意;而且从整体环境上来看,那里也比现在的米兰更利于艺术生涯的发展。

尽管如此,却仍有非来这里不可,并逗留于此的理由。就算没有老师的命令,他还是会自告奋勇地这样要求自己。万事皆有代价,想要争取某种东西,就注定了要相应地失去其他,对此他心里有数。

大约一个小时前,他刚刚从上任驻佛罗伦萨大使Fazio Gallerani(法基奥·加莱拉尼)的家里出来,眼下并不急着回到住处——接下来的行程早就另有安排,而且那个地方只是用来暂时落脚,不适合进行思考,更遑论周边的干扰令人心烦。

遇到棘手的问题需要考虑时,Leonardo通常乐意在城内散散步,流动的空气能使头脑保持清醒,也可以放松心情。无论身处何地,他都会尽可能为自己创造出合适的散步机会,事实上,他相当喜欢这种感觉:和踏青郊游不太相似,尽管人群熙熙攘攘,但周围的所有个体其实都融入了一幅更大的背景,模糊成“他者”的一部分,难以分辨出彼此之间明显的界线。从这种角度来看,每个人都被其他人簇拥着,却又比任何时候都更疏远冷漠,茕茕孑立。

其他教堂的钟声远远地传来,宣告太阳的离去。天色愈发黯淡,失去了阳光庇佑,气温正迅速降低,街道上的行人也失去了谈天说地的热情,不知何时起就已经散得所剩无几。米兰作为远离海洋的内陆地区,冬季总会更为寒冷一些,选择顶着严寒出门的人少之又少。这本该使得画家孤单的身影变得异常醒目,幸好夜幕总会与低温同时降临,只要披上一件乌黑的斗篷,灯光之间的大片阴影就足以为所有“秘密”提供合适的避难所。

黑暗中,他的步伐依然稳定而轻快,毫无迟疑,让人不禁怀疑夜晚在他的眼里是否如同白昼,完全不影响视线;又或者,他只是已经走过这条路线千百次,才熟悉到不需要眼睛的协助。

其实Leonardo并不认为挑选在夜晚会面可以增加多少安全性,危险如果会被轻易驱散,只能说明它根本算不上什么危险,同理,能被黑暗阻拦的敌人也称不得劲敌。但是他尊重同僚的意见,也理解他们的处境,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白天找到借口,抽出时间。

画家一边走,一边系好面具,戴上手套。接近入口时,他想了想今天的日期,旋即按照相应的顺序转动门上的机关,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过后,大门应声而开,露出背后狭长而幽暗的隧道。

圣殿骑士曾经煊赫一时,尤其在欧洲留下了许多遗产,精神上与物质上皆有。对于他们这些继承者来说,最有利于行动的不外乎就是遍布各地的诸多密室和暗道,纵使当年的搜捕清查中主动或被动地损毁了一些,还是有不少保存良好,稍作修复就可以再度投入使用。

道路尽头,蜡烛跳动的光亮投到地上,将等待的身影在石壁上倾斜着拉得很长;原本正常的脚步被层层回音放大,等传入一片静默的房间里,说是“振聋发聩”也不为过。所以当这场会议的发起者站到门边的时候,屋内的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整齐划一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同样相当赏心悦目。

“很高兴大家都能在场,今天要谈论的事情非常重要。”Leonardo在自己的座位旁站定,撑着桌子,视线略过面前那一张张形态各异的面具,一如既往地径直扔出了可谓爆炸性十足的结论,“目前可以确认,Fazio Gallerani的夫人,Margherita Busti(玛格丽塔·布斯提),就是我们寻找的‘血脉’……之一。”

与他展现出的过于纯粹的平淡不同,其他人虽然也没有太大动作,但原本做好了献出一生却一无所获的觉悟,却骤然听闻这样的‘好’消息,能够离目标更进一步,诸如攥紧手指、敲打桌面、压低呼吸抑或转移视线等等微小而不自觉的行为,难免或多或少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其实如果想要认真分析的话,画家冷静得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这种群体性的亢奋情绪从大家都过早地提前来到会议室等候这件事上已经初露端倪。

他留出了时间给同僚消化自己的喜悦与激动,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提出疑问:“她属于哪一支?Merovingi(墨洛温)?”

“她的母亲自称先祖从法国来,不过有趣的是,她出嫁前姓Saint Claire, de Saint Claire(德·圣卡莱赫)。”说到这里,Leonardo的声音里总算带出了些许乐趣。一个有意思的字谜。

“这是个法国姓氏没错……噢……”他听着那声音逐渐降低,语气却从迷茫过度到了恍然大悟的震惊,桌边的一人猛地抬头看过来,“……真的?上帝啊……”

面具之下,Leonardo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无人得见的促狭微笑。

有人迅速领悟,也就总有人不得其解。一旁戴着猫面具的同伴扬扬下巴,好奇中掺杂着不耐,追问道:“所以?”

画家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推测,也顺便将解释的权力交给了他。

“通常人们会以为Saint Claire是个地名,法国确实有很多地方叫这个名字,但是它们最初为什么要叫Saint Claire?”解释到这里,他不得不停止,来抑制自己由于接触到真相而过分激动的心情。

不过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本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也纷纷想到了答案。

负责说明的人喃喃低语着众人心中已然明了的真实:“Chiara d'Assisi(意大利语/亚西西的圣佳兰), Claire d'Assise(法语)……de Saint Claire,是在光明正大地宣告,源于圣佳兰……”

如此直白地将秘密写入姓氏,公之于众,是多么大胆;但这姓氏却如此普通,再敏锐的人也不会仅仅凭它而去捕风捉影地怀疑什么,即使是他们,也是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向前倒推,才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这又是多么聪明!

“而且这个姓氏……Saint Claire本人……”他戛然而止,话语背后的深意尽在不言中。

她知道吗?又知道多少?教会呢?

“她对世界的贡献毋庸置疑。”Leonardo语调轻柔地接上了对方没有讲完的话,为逐渐偏离原轨的话题打上了句号。

见他明显不准备过多地探讨历史,其他成员自然就不再继续。另一个人抛出了新的问题:“大师所说的‘之一’,让我有些介意,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Gallerani夫人应当还有一位姐姐,反抗父母订下的婚约准备和心上人私奔,事情败露后,她被送去修道院,不过在路上逃跑了,至今不知所踪。”这一系列行动足够离经叛道,然而在画家叙述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表现出类似反感的态度,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相比刚才的兴奋,他们这次的表现反而冷淡得多。

Leonardo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接着说:“总之,近期我们增加的主要工作还是暗中保护Gallerani夫人以及她孩子们的安全,老规矩,诸位各凭手段即可。”

“要是他们牵扯进了什么了不得的政治风暴呢?我们这算是救人还是害人?”戴小丑面具的同僚颇为嘲讽地问道。

“……如果是被卷入,可以一救;若是主动参与,就算了。”这个问题画家自己也考虑过,所以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我们保护‘血脉’,只是给他们一个不受血统影响的正常起点。在这个基础上,假如他们向往死亡,自己选择走向它,也没有什么拦的必要。不值得,何况还拦不住。”

这样的判断未免过于理性,甚至过于冷酷。但这里的人们正是因为这样的共识才走到一起,因此也都完全没有异议。倒不如说,他们其实都有类似的想法。

对于怀璧其罪的‘血脉’而言,他们是守护者,也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确,所有人都心怀觉悟,会为了消除外部威胁而毫无怨言地献出生命,可如果敌人是被保护者自身,那么他们也爱莫能助。

说完最关键的事情,接下来大家例行交换一下情报,会议也就走向了尾声。Leonardo需要留下收尾,顺便检查一遍机关的运转状态,其他人则从不同的出口分别离开。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习惯这样的工作,自然驾轻就熟,加上真正要做的事不怎么多,没多久就处理好了。画家吹灭蜡烛,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伸了个懒腰,安静地闭上眼站着等了一阵。待眼睛适应了几近于无的微弱光线,他便挑好通道走了进去。

这个通道的出口位于一个几乎四面漏风的庭院,没有栽种什么高大的树木,花草也不太茂盛,周围房屋都低低矮矮的。换句话说,就是藏不下人,藏不了自己,别人也藏不住。这个特点既是好处,也是坏处,全看怎么利用。反正Leonardo承认,他利用不好,眼下多亏夜色深沉才没被发现,至于利用得好的人,米兰的隐修会里大概也就只有那么一位。

他转过身,之前还空无一人的栅栏旁果然多出了一个裹在斗篷里的身影。

简直是现实里的无中生有,每次看都觉得很神奇。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赞叹的。被夸奖的一方无奈地叹了口气,朝他走近几步,昏暗的灯光点亮了面具上璀璨的金色泪滴,比那个画技拙劣、夸张轻浮的笑容更引人瞩目:“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每次都能猜准他心思这一点,也非常难得。

“提到下落、生死均为不明的人,你居然没有继续的安排,想想就很可疑。”‘小丑’对他的表扬不以为然,回答比起解释更像抱怨,好在一旦涉及正事,就立刻换了态度,“Gallerani夫人那边放七成的人手,找人这边三成,怎么样?”

Leonardo摇摇头:“五五,必要的话还可以再拨一些人过去。”

虽说Gallerani夫人的那位姐姐失踪已久,但在这个交通不便,平民普遍缺乏钱财的年代,想必她不会、也不需要逃得太远,稍微谨慎一些,藏在米兰城附近的乡下都足以躲过一劫。这对于想要找人的他们十分有利,同时意味着其他足够有权势的人如果一定要找到她,只怕也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与政府高级官员的夫人相比,流落在外又隐姓埋名的她或者她的后代,处境才更危险。

“明白了。”对方顿了顿,忽然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这已经是多少次了?连我自己都怀疑,你怎么能这么信任我?”

听到这样的问题,画家轻轻笑了一声才勉强收住。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依旧柔和,说出的话却足以让空气凝固:“我向来清楚娼妓,盗贼,佣兵是谁的同伴。可惜米兰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刺客组织,不然你会在哪里,Sergio?”

“曾经有,在你来以前。”半晌,米兰的盗贼头目才苦涩地反驳,显然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

Leonardo笑了起来:“在我来以前,这里也有真正意义上的圣殿骑士团。我想你也不会怀念那样的日子。”

“并不,但至少我能看透他们,可我看不透你。”Sergio抱起双臂,即使隔着黑夜,画家也能感受到警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你想要什么?找到‘圣杯’,保护他们,这就是隐修会全部的理想?”

寻找,保护,本来还应该有研究,不过画家不准备细说,因为没有必要。曾经的目标是针对伊甸圣器而设立的,当追寻的东西被定义为“人”,这个理念就变得有待商榷了。他需要找到一条能与过去妥协,并连接未来的道路,而已经远离刺客与圣殿纷争的米兰,则是最好的试验地。

“这么概括有些简单,不过不算错。准确来说,不仅仅是保护‘圣杯’,更是保护附带的各种秘密,我们为入会者提供谜题,提供接触真相、理解世界的途径,对于真正的求知者来说,真理本身就是值得献出一生探索的宝藏。”他摊开手,坦然地看向对方眼睛的方向,“你们所有人都是我亲自招募来的,我可以保证,米兰隐修会的绝大多数成员都会赞同我刚才的说法。”

盗贼不为所动,至少语气上如此:“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但依然是某些共通的东西让我们能够走到一起。有时候,看得太多了,想置之不理反而很有难度。”Leonardo偏过头,视线落在一旁,越过栅栏去端详静谧无人的街道,“为什么收留流浪的孩子,培养他们,照顾他们,甚至还会贿赂警卫对他们网开一面?”

这种时候,应该回答是为了扩大势力,掌握更多的权力。可Sergio看着眼前的人,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正确”的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也许比自己还要早,盗贼头目想。然而在感到恐惧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欣慰来。

所幸画家并不强求他说清前因后果,有些事双方心里清楚就已经足够:“我时常想,如果人真的天生带着原罪,那么也是这个世界给了种子生根发芽的机会。人类的世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因为幼稚而残忍,冷酷而不自知,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

“Sergio,你也是我们的一员。”他缓慢地靠近盗贼,最终将手轻轻搭上了对方的胳膊,“我们正在这里,创造公平。”

盗贼头目沉吟片刻,这样回复他:“这很困难。”

确实,是一条漫长得看不见终点的路。Leonardo明白,有生之年他都不会看到一个符合期望的世界,但那与他的决定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拍了拍另一个人的肩膀,语带笑意,目光穿过盗窃,仿佛看见了无尽的虚空:“未来自有后人忧虑,我们只需要专注眼前而已。”


评论(2)

热度(25)